冬日忆趣

莱芜市农高区杨庄中学   周秀梅

窗外，寒风咆哮着，穿过玻璃窗的缝隙，发出怪异的尖叫，似乎在向人们炫耀它冬之霸主的气派。我缩在室内，不敢迈出门半步。我确实被寒风的狂啸震慑住了。这样的冬天真无聊啊！可回想小时候，印象中的冬天完全不是这样的，而是充满了乐趣。

记得那时的冬天比现在还冷，屋檐上经常挂着长长的冰溜子。我早早地穿上了小碎花的红棉袄，臃肿的棉裤。脖子里系着红底蓝格金线的围巾，梳着两把硬刷子。辫子上两条脱丝拉缕的红纱绸，被妈妈精心地扎成了两个蝴蝶结。砣着两团红脸蛋儿，哆哆嗦嗦地坐在教室里，一个典型的“柴火妞”的形象。

一下课，女孩们就一拥而出，三五成堆地开始踢毽子。在小伙伴中，我的毽子最漂亮。毽子的翎毛是从活的大公鸡的尾巴上拔下来的，颜色艳丽，充满了光泽，支棱着，很有精神的样子。踢毽子有很多种玩法，可以用脚内侧踢，用脚外侧踢，用脚面踢，还可以跳起来，从身后用脚后跟踢……踢毽子的高手，用脚轻轻一踢，手臂自然摆动，毽子就飞向空中，宛如一只伶俐的小燕子上下翻飞，与头上的蝴蝶结相映成趣，最后又稳稳地落到了脚上。还有小伙伴能把几种玩法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能踢上百个，引得大家一片喝彩声。不一会儿，原本冻麻的手脚暖和起来，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男孩子们不屑于踢毽子，他们自有自己喜欢的游戏：砸沙包、顶牛、挤油……大家最钟爱的游戏是挤油。下课后，男孩们一窝蜂地挤到教室外边的土墙下，自由分成两组，背靠着墙站好队。“开始！”一声令下，挤油游戏开始了。一组向左挤，一组向右挤，大家同时向中间用力。只见一个个像铆足了劲的小牛犊，两脚牢牢地蹬住地，双腿绷紧，用肩膀抵住左侧（或右侧）的同学，使劲挤着，寸步不让。大家嬉笑着，呐喊着：“挤！使劲挤！加油！”在加油助威声中，大家挤得更带劲了。挤着挤着，有同学就被挤出了队伍。他赶紧跑到队伍的最后面，继续参加挤油游戏。就这样，在热火朝天的挤油中，寒风也望而却步了。有的孩子摘掉了棉帽，光葫芦头上冒起了缕缕热气；有的孩子热得解开纽扣，露出了黑黑的肚皮。小伙伴们都哄笑起来。那孩子低头一看，不好意思地也笑起来，赶紧系上了纽扣。原来，一个冬天没洗澡了，他的肚皮黑乎乎的。有的孩子在挤油时，因为小伙伴无意地撕拉，更因为土墙的多次磨损，棉袄露出了棉花。回家自然少不了爸妈的一顿训斥。可第二天，他又穿着补好的棉袄加入到挤油的行列。男孩们一个冬天，对玩挤油的游戏情有独钟，乐此不疲。

在毽子的上下翻飞中，在挤油的欢乐呐喊中，童年的冬天渐渐远去了。如今，穿着碎花袄的柴火妞长大了，冒着热气的光葫芦头也变成了帅小伙，回想过去，心中唏嘘不已。在那个经济匮乏的年代，童年的日子是清苦的，却因为有了游戏，给记忆留下了最美的底片。感谢游戏，感谢我的小伙伴们，在寒冷的冬日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童年！

（《山东教育》2017年1、2月第5、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