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年画情
发布日期 : 2012-05-15 点击次数 : 来源 :
临朐县营子初中 吕传文
小时候特别喜爱年画,可以说没有年画,简直过不了年。每到腊月父亲赶集时,我总嚷着要买年画。待年龄大些,我便跟着父亲上集买年画。那时的年画多是些人物画,小孩大都喜欢这样的年画,我也不例外,至今我还能说出一大串那时人物画的名字。除人物画外,我还喜欢动物画,如《虎啸风生》。我不仅爱看自家的年画,还爱看别人家的年画。每到拜年和走亲访友,大人们相互寒暄时,我就在一旁专注地看人家的年画。可以说年画编织了我儿时生活的美丽花环,其乐融融。
我还清楚记得一次买年画、贴年画的情景。那是十二三岁的时候,我跟着父亲去赶集。腊月的集市,人山人海,拥挤不堪。父亲买好了其他年货,最后和我去买年画。书店在集市的大里面,要过去需要挤过很长的人群。我俩费了好大的劲,才来到书店前。书店前面搭了一个大木架子,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年画。我围着大木架子瞅来瞅去,看中了两张年画,其中一张是《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我明白那画的标题就是人物所说的话,花花绿绿的人物让我非常喜欢,便叫父亲过来看。父亲瞅了瞅,说也很喜欢。他指着画对我说:“你看,这幅画背景很好。”我顺着父亲的指点看去:远处是青山、隐隐约约的村庄和农田。再近处是一个大水库,水正从闸门中奔涌而出。水库边的大道上行驶着一辆装满货物的绿色卡车,还有一辆红黄色的大客车。最近处则是道路两旁盛开的桃花,还有绿柳和飞燕。我喜欢人物,父亲喜欢背景,这画就买定了。另一张是《敌前侦察》,色彩也很新鲜,画上有三个解放军战士,正在荷花盛开的水塘里侦察敌情。父亲在这幅画前瞅了瞅,然后向我直摇头。我想完了,这画买不成了。父亲看出了我的心思,问我:“你很想买?”我嗯了一声。父亲沉思了片刻,“嗨”了一声,自言自语:“过一回年,孩子喜欢就买!”听到这话,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两张年画拿到手,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回家路上,我不时地高高举起年画,向路上的人炫耀。尽管集市离家有十几里路,又是步行,我却力从心生,一点也没感到劳累。回到家我巴不得立即把年画贴上,父亲却说最早也得到了小年,房屋大扫除了才能贴。我于是又盼望小年快点到来。终于,小年到了,也大扫除了,可以贴年画了!父亲叫我去买图钉。我兴冲冲飞也似的跑到邻村的代销处,买了图钉,又飞也似的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这时父亲手拿年画,正在琢磨着贴在什么位置,见我买图钉来了,说:“来,你来贴。”我搬来一条高高的长凳,腾地跃上去,开始贴年画。父亲在下面瞅歪正,我根据父亲的口令不断调整着画的高低。终于端正了,我一手按住年画,一手从父亲手中接过图钉,用大拇指使劲把它按进墙里去。在父亲的指挥下,两张年画很快贴好了,我从凳子上蹦了下来。这时,在厨屋忙碌的母亲、姐姐端着热气腾腾的馍馍和年糕过来了,看到新贴的年画,说道:“真新鲜!真新鲜!”我更是乐得手舞足蹈。满屋子因年画而生辉,喜气洋洋。
不知不觉,年画伴随着我走过了童年、少年。成年后,我对年画的喜好没有改变,但欣赏的对象有了变化。小时候喜欢人物画和动物画,成年后喜欢山水、花鸟画。上世纪80年代,年画仍然比较兴盛,题材较之以前大大多样化了,其中山水、花鸟年画占了很大的比重,这正好满足了我的喜好。记得一次偶然路过县城里的集市,看到一幅《百鸟争春》的年画,画面栩栩如生,让人似乎能听到那清脆的鸟鸣,萌动着温暖的春的气息,好一幅吉祥年画!我想买下,但由于没有带钱,附近又没有熟人可借,此次不买怕以后买不到,我立刻返回家拿钱来买下了。从年画样式上来说,我特别喜欢中堂和四条屏。父亲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四条屏,如张洪千的《四季山水》、郑板桥的《墨竹》、桃花坞出版的《梅兰竹菊》,我都视若珍宝,常常伫立画前,反复观赏。除山水、花鸟画外,我还欣赏字画,那时在年画市场上经常会见到一些名家字画。有一年,在县城新华书店年画柜台上,我见到了几种书法四条屏,我看中了书法家曹寿槐的唐诗行书四条屏。那时候,四条屏的价格要比单张的年画贵许多,好几个人都看中了曹寿槐的这一联,但一看定价,都打消了买的念头。我虽钱不多,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下了。
斗转星移,二十多年又似流水般过去了。那种过年家家户户买年画、贴年画的文化现象也消失多年了。步入中年的我,每逢春节总要想起年画,可是无处可买了。我为年画的绝迹深感悲哀。对别人来说,年画也许有也可,无也可,于我则不然:买年画、贴年画、赏年画,是一件乐事,是一种精神享受,是其他东西所无法替代的。再者,年画也是吉祥的象征,寄托着人们来年的希望,氤氲着年味,传承着文化。
我怀念年画。
(《山东教育》2012年4月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