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时的春天

发布日期 : 2017-06-15 点击次数 : 来源 : 《山东教育》中学刊

山东省临邑县实验中学   马海叶

 

路过一小学,适逢放学,路的两边全被接孩子的车辆堵满了,很是难行。一个个小学生被家长或开车或骑车急匆匆地接走了,孩子们回到家还没得到片刻的休息,又投进了作业堆里。有的孩子即使早早地完成作业,也会沉浸在电视、电脑、手机所呈现的世界里。现在正值春暖花开的春天,孩子们更应该走向大自然,亲近大自然,和大自然一起玩耍。可是,我却极难看到在室外嬉戏玩闹的孩子们,这使我想起了我儿时的春天。

我的孩提时代正好处于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那时的我们无论上学还是放学均与自己的同学结伴而行,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无论去哪儿都要靠自己的两条腿。那时的我们上午两节课,下午两节课,作业时有时无,有也不过是语文写几行字,数学做几道题而已,大都在放学前就把作业做完了。春天来了,我们在大自然这个舞台上尽情地玩耍着、快乐地游戏着、幸福地陶醉着。

放学回到家,从挂在房梁上的篮子里掰一块玉米饼子,在咸菜缸里随手捞一块咸菜,也不管是水萝卜、胡萝卜,还是地姜……用镰刀削一块,然后便挎起篮子前呼后拥地奔向田野。

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天地间洋溢着生命的蓬勃气息。各式各样的野菜刚刚探出身,鲜鲜的、嫩嫩的、绿绿的,特别招人爱。我们一手提篮,一手拿镰刀,看到能吃的野菜,便把篮子放下,左手轻轻捏着菜,右手则用镰刀把菜根齐腰斩断,就这样,一棵棵嫩绿嫩绿的野菜被我们小心翼翼地请到篮子里。回到家后,妈妈摘净了分类给我们做着吃。有一种带刺的“青青菜”,还有麦地里生长的“野豆科”,这两种野菜可以用来做玉米粥,倘若玉米粥里再放些黄豆,就变成了一种叫“菜豆腐”的粥。小时候的我很爱吃妈妈做的这种饭,可能是里面放了黄豆更加香气袭人的缘故吧。“曲曲菜”“婆婆丁”“苦菜子”这几种野菜都可用来蘸酱吃,酱也是妈妈自己制作的,将坏掉的玉米饼子密封到一个坛子里发酵而成。“苜蓿”“羊角菜”可以和玉米面混在一起蒸“糠谷”或做“菜饼子”;“灰菜”“黄菜”则可用来凉拌着吃。到现在,每逢春天,只要看到熟悉的野菜就能想起妈妈做的各种美味佳肴,只奇怪当时吃了那么多,到现在竟还有想吃的冲动。

“阳春三月麦苗鲜,童子携筐摘榆钱。”摘榆钱也是我们的最爱。如果是小树,承载不了我们的重量,我们则会借助镰刀把树枝拉过来,仰着脸,一手拽着树枝,另一只手则一小把一小把地往下撸,第一把总会被塞进自己的嘴里,甜丝丝的,很是美味。如果是大树,我们则会爬到上面,把篮子挂到一个树杈上,一把一把地往下撸。拿回家,妈妈大都会以蒸“糠谷”或做菜饼子这两种方式做给我们吃,真的很好吃,比野菜好吃多了。

若是在麦地里拔菜遇到那些刚刚出土的小桃树或小杏树,我们会用镰刀将它们连同周围的泥土一块挖出来,种到院子的角落里,浇水、施肥,细心地呵护着,但它们总是逃脱不了成为鸡羊口中美餐的命运,这时我们则会把错误归咎于母亲,责怪她没把家里的鸡和羊看好,因此它们很少能长到开花结果的时候。

在拔菜的间隙,我们也会玩耍一番。将刚出叶的嫩柳条编成花环,上面插满杏花或桃花,戴在头上,美美的。我们也会做很多柳哨,低中高音地吹着。做柳哨很简单:把嫩柳枝截一小段,两手使劲一拧,就能使外面的绿皮和里面的木芯分离,抽去木芯,形成管状,再用小刀将一端光滑的外皮削去一点点,露出里面的纤维,然后用手指将这头捏瘪一些,就大功告成了。轻轻一吹,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声音的高低,全靠绿管的长短和粗细来决定,细短的音高,粗长的低沉。我们伸着脖子呜哇乱吹,吹累了就把自己的杰作小心翼翼地放到口袋里收藏好,可不到半日就干干瘪瘪的了,再也吹不响了。

春天脱去了厚厚的棉衣,身体变得轻松了许多,有的小伙伴情不自禁地在地上玩起了倒立,找一面墙,紧靠墙根,双手着地,一只脚轻轻一蹬地,两只脚后跟便会很轻松地靠在了墙上,此时的伙伴们,一个个比着耐性,看谁撑得时间长些,全然不顾自己的肚皮被别人看了去;有的在一边玩起了侧空翻,一连能打几十个;也有的练下腰,头向后仰,把腰弯成弓形,两只手都能抓到自己的脚脖子,现在只有在舞台上才能看到这样的表演。可在当时的我们,这真不算什么,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能做得到。

清明前后,干枯的茅草里会拱出一些嫩嫩的、鼓鼓的、红头绿身的“小箭头”,里面包裹着白色的绒绒,我们须把它的外衣一层层剥掉,才能见到里面的白绒绒,把它放到嘴里软软的、甜甜的,越嫩越好吃;如果老了,就不好吃了,棉絮一般,我们称之为“谷蒂”。拔的时候也不容易,必须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往上提,嘴里还要不停地叨咕着。一不小心,就会被周围的硬茅草扎到手,会痛得不由自主地把手抽回。有的还会从中间断掉,里面甜嫩的部分就会留在地下,这时总会有一阵心痛的唏嘘。有的舍不得吃,会放到兜子里存着;有的则拔一根吃一根,到最后所剩无几。

春天的晚上,我们会拿着酒瓶子去捉一种叫“黑不虫”的小黑虫,这种小黑虫白天躲在松软的土里,等天一黑就都飞到树上,在矮小的枝条上,我们一撸就能收获一小把,然后放到瓶子里。大些的树我们就会用脚踹,树一晃动,它们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只有少数的展翅飞走。我们把地上的一个个捡起来放到瓶子里,多的时候一划拉一小把,一晚上我们能捡满两大瓶子。明天一早,妈妈会将它们倒在地上,鸡们高兴地边吃边咯咯地叫着,好像在说:好吃,真好吃。妈妈说鸡吃了小黑虫能下很多蛋,卖了鸡蛋会给我们买糖吃,买花衣服穿。听了妈妈的话,晚上我们会更卖力地多捉些小黑虫,为了得到妈妈许诺的糖块和花衣服。

那时的家,基本没人;那时的我们,基本不在家,整天在大自然里畅游。无疑,那时的我们是快乐的,幸福的。真心希望现在的孩子没有作业,没有辅导,没有成绩,没有攀比,没有电视、电脑、手机的牵绊,和伙伴们手牵手奔向大自然,亲吻大自然,在大自然的陪伴下无忧无虑地长大……

 

(《山东教育》20175月第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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