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一棵树

高密市醴泉教管办   卢占友

生性散淡，闲来无事的时候，好痴痴地看着一些花草树木由黄变绿，由绿变黄，然后无端地做些猜想。万物如人一样，该是有灵性的，会不会开口说话，不重要。

校园里有一棵枫树，树冠硕大，枝叶茂密，深秋时节真能惹红半个校园。不知有多少次，我站在树下，满怀一份虔诚静静地仰望，远望或是平视，都不适合我，那不是我一个凡夫俗子所能站到的高度。因了这个仰望的动作，我发现斑驳的躯干上凸起条条青筋，间或有顽皮孩子留下的划痕，一些叶子也被虫子明显啃过，但这并不影响它整体的形象。我想，正因为历经了风霜雪雨，遭受了自然的或人为的伤害，才使得它愈挫愈坚，叶经霜而飞红。这一点上，树是人学习的榜样。面对伤害，人可以选择逃离，树只能选择承受！一直以来，我都把树看作神圣，是什么力量让它们一旦扎根就岿然不动直至参天呢？当初造物主把一粒种子撒向大地的时候，就赋予了它风雨不动摇的使命么？眼下，枫树叶正泛出淡淡的红，我不知道这是它叶脉间流淌的鲜血还是阅尽世间沧桑的纵横老泪，秋渐深了，留一片红叶披在身上遮挡一下严寒吧。

树没有畏惧冬天，我倒杞人忧天起来。我的担心，树是知道的。树用裸露的身子对抗风雪，全凭着对生命的执著，对承受生命之重的担当。

校园里还有银杏树、柿子树、龙爪槐、白杨树、法桐树等，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树，每一棵树都有一个故事，每一棵树都是一个传奇，每一棵树都值得我敬畏。所有的树的性格都是一样的。敬畏一棵树，其实是敬畏一个生命。你想，从一粒小小的种子到参天的大树，这个生命的历程是多么遥远，多么伟大！其间，它要承受多少艰难困苦，遭遇多少风吹雨打，面对多少生命的变故，它依然淡定如初。佛说，菩提本无树；树说，淡然若定是我的生活哲学，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我的处事心态；我说，我不需要说什么了。

要了解一棵树，须仰视才行。不是因为它的高大，是因为它的脱俗超凡。春夏披一身青绿，秋冬露一身铁骨，站着是一棵树，倒下是一根木，即使粉身碎骨，也化作一张纸牍。

让我以尊重的姿态站成仰视的动作吧，对树，对人，对事。尊重不是自卑，不是做作，是一种生活的境界。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小城里，充斥着傲气牛气霸气，到处都有俯视斜视鄙视，最少见的最缺少的就是仰视。站得低才可仰视，因为站得很低很低，才可以看清某些人高高在上时鼻孔里的污秽；因为站得很低很低，才可以看到纷扰的世界里很多真人真相；因为站得很低很低，才可以听见熙攘的人群里很多真心的话。

树始终缄默不语，它在我仰望的目光里，愈发挺拔高大。

（《山东教育》2012年1、2月第3、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