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爬树的记忆

发布日期 : 2021-10-10 点击次数 : 来源 : 《山东教育》中学刊

山东省临清市丕介中学   胡芝芹

又是一年春风拂柳、繁花竞开的时节。村边的一株株老榆树上,绽放出一串串翡翠,那清新的翠绿,就是榆钱。摘一把,放在嘴里嚼一嚼,软绵绵,甜丝丝,一股清香直沁心脾。那是我小时候的美味。

一时兴起,就让13岁的侄儿爬上树去摘鲜嫩的榆钱,可是侄儿一脸无奈地说自己不会爬树。我颇感意外,一个正处于活泼好动年龄的男孩子,怎能不会爬树呢?细问之后才知,村里的男孩子几乎没有会爬树的,更别说女孩子了。在安全教育放在第一位的今天,这是可以理解的事。

少年时爬树的经历,在我的大脑里留有深刻的印记。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我有纤细的身段和灵巧的手脚,爬树于我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村边有一株老柳树,生机勃勃的,细长的柳丝如一根根绿色的飘带从枝头倾泻下来,在微风里轻舞着曼妙的身姿。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拿一本书爬上粗粗的柳树,坐在老树壮硕的枝丫间,品读我喜欢的文章。翠嫩的枝条和纤长的柳叶,像是在我的周围垂下了一道绿色的屏障。读书读得眼睛疲劳时,扒开柔长的柳丝,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碧绿的庄稼把大地捂得严严实实,微风拂过,掀起一波一波绿色的波浪,那种唯美的画面简直令我陶醉了。

爬树撸榆叶,则是我必须做的一个家务活。春天里,小草才吐出新绿,野菜的个头很小,数量也少,我家的猪娃们,要面临断粮的窘境了,撸榆钱、榆叶正可解决燃眉之急。爬树的重任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母亲拿一根长长的绳子,一头拴着篮子,另一头拴在我的腰上,我双手抱住树干,手脚完美配合,噌噌噌地一会儿就爬到了树上。找个比较粗壮的枝干坐稳后,我用腰里的绳子把篮子提上去,然后舞动我灵巧的双手往篮子里撸榆钱。篮子装满后,用绳子吊下去,母亲倒出篮子里的榆钱后,我再把篮子吊上来,如此反复几次。我家院子里的十几棵老榆树,每天被我光顾一棵,猪娃们就凭着这一篮篮的青绿,肥嘟嘟地长起来了。说实话,爬到树上也有害怕的时候,如倚着较细的树杈时,若再有一阵风吹来,也是吓得心怦怦直跳,真怕那树枝断了,把自己结结实实地摔下去。庆幸的是我每次都能顺顺溜溜地从树上滑下来,然后吃到母亲用榆钱或榆叶做的暄软美味的菜饼子。

另一段关于爬树的记忆就不是那么美好了。那时我在邻村上初中,因为农村教育相对落后,好多孩子都辍学了,班里的女孩子就只剩下我和一对王姓姐妹。我们三个女孩子的关系特别好,但那姐妹俩都不爱学习,在她俩的带动下,我也贪玩起来了。有一次,她俩说带我去爬树摘面梨吃。面梨是梨的一种,果实呈扁圆状,浅黑棕色的果皮。普通的梨,以甜脆著称,但面梨未成熟前坚硬生涩,但成熟后果肉糖化,松软多汁。我们去的时候,梨果还没成熟,棕绿色的果球如一枚枚铃铛般悬在枝叶茂密的树冠间,在微风的吹拂下,似在向我们点头微笑呢。高个子的姐姐爬到树上去摇晃果枝,我和她妹妹在下面捡拾掉下来的面梨。我把一枚梨果放进裤兜里,忽然,大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疼得我不由得捂着腿大叫。姐妹俩也慌了,赶快围住我一探究竟。当我终于挽起长长的裤管找到疼痛部位时,腿上已经鼓起了一个红红的大包。原来是附在那枚面梨上的马蜂蜇到了我。这段“偷梨不成反被蜇”的经历一直让我羞于示人。十几年过去了,蜇后留下的疤痕一直没有消失,至今在我腿上留有一个明显的印记。它如一枚小小的花瓣镶嵌在我的皮肤上,不时提醒我:莫再去淘气,女孩子要稳重一些。

相比于我的童年,今天的孩子们是多么幸福啊。党的好政策,让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啦。家里瓜果一年四季不断,孩子们是体会不到“一个酸梨蛋子也是难得的美味”了。

目前,对孩子的安全教育也是学校教育的重中之重,老师和家长都不会支持孩子去上树玩耍的。孩子进行体育锻炼时,在学校里有设施齐全的运动场,村里有健身场地和健身器材。这不禁令我这知天命之年的人心生羡慕。我也希望这些青春少年,在享受当代丰富的物质生活的同时,能参加一些“原生态”的运动,让爬树不再尘封于记忆。

 

 

(《山东教育》2021年9月第3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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