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河

济阳县第一中学   罗梅红

河之美，河之令人眷恋，还在于她的广阔而美丽的滩。

河滩很广阔。河边上是半米多深的水草，茂密旺盛。稍远一层是一片田地，多是蔬菜瓜果，间有小麦玉米等庄稼。再远一层是各种果树和灌木丛。一层天地就是一个乐园，每一个乐园里都有我们的身影和笑声。

早晨，我们一醒来，也顾不得吃饭，就急着要去河滩。外公不放心，便用他的老式自行车去送我们，表弟表妹坐前面的大梁，表姐和我坐后面的车座，自行车便载着我们驶向美丽的乐园。

河边的水草里，我们先是捉迷藏。一个藏起来，三个去找，或者三个藏起来，一个去找，有时也两两合作。找的人蹑手蹑脚，并睁大眼睛观察着哪里的草动；藏的人敛声屏气，竖起耳朵搜寻着各个方向的动静。有时，找到了，便扑上去嬉闹在一起。有时找不到，找的人便忘了自己的使命，自顾自地追逐蝴蝶或蜻蜓去了；藏的人也不恼，因为也忘了自己的任务，早已捉起了鱼虾或小虫；忽然谁一声呼喊：“捉到了！”于是所有的人都聚拢来看，看罢很羡慕，便也猫下腰，瞪大眼，蹑手蹑脚地捉起了鱼虾,追起了蝴蝶或蜻蜓。

河滩的那片庄稼地也带给我们无尽的快乐。我们看着小麦分蘖、抽穗，麦穗由绿浪翻滚成金色的海洋；我们看着玉米拔节、结实，终于玉树临风，怀里揣着胖胖的大棒槌——于是知道了什么是季节，什么是成长，什么是收获。麦仁绿绿的，嚼来鲜香；玉米黄黄的，入嘴嫩甜。我们还品尝到了自然的色彩和味道。而更妙的，是田间瓜果的滋味，西瓜、甜瓜、面瓜，一个个隐现在绿叶中间，各自展示着自己的美丽，看一眼，便甜香扑鼻，口水直流，脆脆地咬上一口，甜蜜的汁液会令人口齿生香，沁人心脾。如果是趁人不在时，偷一个来吃，那滋味更爽，嘿嘿。

小肚子圆圆的，我们走出田地，就到了林间，那更是一个让人迷恋的地方。先看看那一片果林吧，桃树、杏树、梨树、苹果树、枣树，还有几棵不知名的果树，到了自己的季节，都努力地结满了果子，炫耀在枝头，我们的目光和胃口也高悬在树上，搜寻着长得最好的果子，让外号“瘦猴”的表弟爬上去摘。表弟真的如猴般灵活矫健，能爬到最高最细的树枝上，并从这棵树攀到那棵树上。我们先是担心然后又喝彩般地尖叫。等他摘到一个最好的果子，扬着手炫耀着比划着要扔下时，我们又开始比赛似的高喊着，希望他把果子扔到自己手里。我们的快乐是尝到了最好吃的果子，而表弟的快乐里还有我们对他的攀爬技术的崇拜和依赖，就是没给他留下多少果子，他也不在乎。

但是，有一次事件让他很是郁闷了一阵子，以至于怀疑起我们的友谊。那一次是去偷苹果，爬树摘果的重担还是责无旁贷地落在了表弟身上，他一如既往地欣然而上。因为天有点热，也为了便于攀爬，他是光着屁股上去的。我们在下边给他拿着衣服，等着接他扔下来的果子。谁知刚摘了几个，果园的主人就来了。我们听到了脚步声，慌忙四散逃跑，竟忘了给表弟一个信号。本来侥幸地想，表弟身子瘦小，又没穿衣服，藏在树叶茂密的地方，不会被发现的。谁知，表弟恰巧摘到了一个他认为最好看最好吃也最值得炫耀的果子，得意忘形地高喊着：“看宝贝！”用力扔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园主人的脑袋上。果园主人可不懂得牛顿的什么定律，所以他本能地抬头搜寻凶手，结局自然是表弟赤裸裸地现了原形。虽然，果园主人并没有如何教训表弟，但表弟却很是伤心。因为他觉得我们竟然于危难之际自顾逃走，太有点伤害了“阶级”友谊，而他被果园主人审讯时硬是没把我们供出来，是那么的英雄本色。相比之下，我们的小人作为的确对不起他的君子风范。但后来，他还是原谅了我们，因为他还得做我们的英雄，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依赖和崇拜他的攀爬技术，毕竟树上的果子不仅长得诱人，还真的是非常好吃。

除了摘果子吃果子，那些低矮的灌木丛里也藏着无限乐趣。各色的野花，可以采来编个花环，戴在头上就可以当公主和王妃；野葡萄，圆圆的，紫紫的，像小珍珠，很好吃的味道；还有一种类似枸杞的红豆，吃起来有点发涩，但可以用草串起来，做成项链、手镯和耳环……除了好看好吃好玩，似乎每个角落里都长满传奇，可以让我们呆呆地幻想半天。

当日薄西山时，晚霞在西天如梦幻般变化出各种形状，夕阳也醉眼蒙，别情依依，余晖也弥漫着无限温柔，而笼罩在黄昏里的河滩，更添了无限意蕴，天真年少的我们真的要“沉醉不知归路”了。

（《山东教育》2012年3月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