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美好叫“虽然……但是……”

山东省威海市第九中学   史新艳

疫情又来了，虽天天未雨绸缪，但事到临头仍猝不及防。

学生们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完成了对网课的全面感知，但是，旷课的、迟到的、不交作业的也就层出不穷了起来。从屏幕不再闪耀的小红手上，从镜头里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从家长们日渐增多的抱怨求救的信息里，我知道：要和他们谈谈了。

通知下午4∶30开班会，4∶50了，我仍然一个学生一个学生的把他们切换到公屏上，听他们互相问好，互相调侃，仍然长一句短一句地和他们在群里聊着天儿。差不多和每个学生聊了一遍，听着他们渐渐打开的话匣子，我切换了我的班会屏幕———“最美的风景”。大家七嘴八舌地就说开了：

“最美的风景？什么意思？”

“就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老师要讲作文吗？”

……

听着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议论，我敲敲话筒，缓缓地说：“是你们呀！”

“老师又来了，快准备好纸巾！”

“哈哈哈……”

在大家的笑声里，我点开了我的第一个问题：“贾铭，这个周你的心情怎么样？”

“郁闷！都快闷死我了，出都出不去！”

“老师，我觉得我都快炸了！”

“天哪！我真想开学，网课比上学恐怖多了，太累了！”

……

我不置可否，听他们鬼哭狼嚎，看他们张牙舞爪，就连刚开始说“还好”的小女生瑶，也开始各种附和点头，我知道他们释放了。

又是十几分钟，大约说累了，也大约知道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的同病相怜，于是群里渐渐静下来，我说：“看着大家很郁闷，老师带大家看看风景，散散心吧。”

纪实版《春天来了》被投放在公屏上，不自觉地，大熙同学开始给淙淙的流水、初升的朝阳、破土而出的嫩芽、盛开的繁花配起了音，抑扬顿挫的，颇有专业播音员的味道。同学们也一边欣赏，一边惊叹，慢慢地就不作声了。视频播放结束，我问：“怎么不说话了呢？”

好久，大熙说：“老师，这些景象好普通，但是，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呢？”

哦！这是触景生情了，那么平凡的自由，目前是得不到了，当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最美的！

听了这淡淡的失落，原本不那么敏感的学生也都敛起稍有的喜色，定定地看着镜头，看着我。

“看来这个风景没有满足大家的审美，还好老师有准备，老师还有别样的美景带给大家。”我紧接着播放了文登交警不间断站岗11小时，向热情慰问的市民敬礼的视频。镜头里的小函立马就去找纸巾擦眼泪，我问：“这样的风景美吗？”

“美，真帅！”

“是让人感动！”

“对，老师，这种奉献精神，还有最后一个敬礼的那个动作……”

“是啊，在平凡的岗位上坚守自己的责任就是最美的！”我说。

在学生们期待的眼神里，我又播放了第二个视频———乳山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崔晓青护士支援一线十几天后的采访视频。镜头里，这位年轻的姑娘嘴唇发干，艰难地吞咽着干面包，费力地强撑着眼皮，但她依然选择坚守一线……

学生们陆陆续续抽着纸巾，不说话。我知道，这位朴实无华的姑娘的坚守触动了他们，这位只比他们大十岁的姑娘的忘我付出感染了他们。

“那么，我们呢？在志愿者们夜以继日地为大家做核酸排查，口干舌燥地为社会维持秩序，星夜兼程地为百姓配送物资的时候，在家里安静地上网课的我们呢？我们拼命想要逃离的门，却是志愿者们忙得回不去的家啊！那么，你还觉得烦躁吗？郁闷吗？”

……

“世界上有种美好的句子，叫做‘虽然……但是……’，它有神奇的魔法，能够帮助我们找回好情绪，我们一起来试试吧！ ‘ 虽然我很烦躁，但是我很高兴，因为我依然能够自由呼吸，开怀大笑。’请你也接着说下去吧！”

“虽然目前上不了学，但是我很高兴，因为我还能通过网课见到老师和同学。”

“虽然我不能出门，但是我很高兴，因为我能在家中和家人在一起。”

……

学生们的话一句一句地在群里接起来，我一边读，一边评价到哽咽。男生郑浩说：“老师，我泪目……”

“虽然”是承认学生们既定的状态，对他们的处境表示共情；“但是”是一种方法，引领他们找到坏情绪的出口。

一百多行留言一一读完，学生们静静地听，默默拭泪，这份安静，很美。

我想，可以了。

于是我开始分析这一个周来大家的表现，提出进一步的上课意见和要求，他们听得很认真！

（《山东教育》2022年12月第4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