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文化的历史流变与教育传承

山东省教育科学研究院   刘燕飞

2021年10月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黄河流域的战略定位是“中华文化保护传承弘扬的重要承载区”，要“依托黄河流域文化遗产资源富集、传统文化根基深厚的优势，从战略高度保护传承弘扬黄河文化，深入挖掘蕴含其中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价值理念、道德规范。通过对黄河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充分展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独特魅力、革命文化的丰富内涵、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时代价值，增强黄河流域文化软实力和影响力，建设厚植家国情怀、传承道德观念、各民族同根共有的精神家园”。

目前，学者对黄河文化的界定及其阐释主要可归纳为三类。一是广义文化的角度，认为黄河文化是黄河流域的先民在长期的社会实践中所创造的包括典章制度、礼仪信仰、生活方式、语言文字、风俗习惯、价值取向等在内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二是狭义文化的角度，提出黄河文化精神是黄河文化的精髓和核心。三是在地文化资源的角度，认为黄河文化在地资源丰富，涵盖地域范围广阔，黄河发源于青藏高原上的巴颜喀拉山脉，自西向东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山西、陕西、河南和山东，最后注入渤海。流经区域形成了各具地域特色的文化。

一、黄河文化精神的内涵构成

黄河文化，概指发源及兴盛于黄河流域的一种历史地域性文化，承载着中华民族的精神精髓，是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史和人民奋斗史的文化画像，也是农耕文化、海洋文化、丝路文化等多种文化的集大成，尤以农耕文化为最盛。黄河文化包含诸多要素：物质要素、制度要素、精神要素、习俗要素、技术要素等。

黄河文化中的物质要素。主要指黄河流域的居民在自然环境和逐渐形成的社会秩序、风土人情等多重因素的作用影响下而创造的各种器皿、工具、建筑等，以及其他满足人们日常的生产生活需要的各种文化留存。在旧石器时代，沿黄流域就已出现人类活动，黄河流域逐渐发展成为中华先民主要的活动区域，诸多的文化遗存也成为中华文明形成的源泉，并在历史发展进程中，孕育出中华文明的深厚底蕴，形成黄河流域独特的物质文化，并发展出对当今世界依然有深刻影响的天文历法、农田水利技术、陶器制作、算术等文化物质载体，无不彰显了黄河文化中的勤劳智慧、自强不息等宝贵精神。

黄河文化中的制度要素。在中华文明发展进程中，黄河流域历来是中国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也逐渐形成了体现中华民族在黄河流域社会治理、社会秩序、政治组织和法律规范等方面智慧与成就的制度文化。黄河文化中的制度文化源远流长，人们在共同抵抗自然灾害的过程中所运用的“共同智慧”、遵守的“社会秩序”，形成了中华民族早期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制度要素。这些制度在黄河文化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塑造了黄河文化的独特品格，为黄河文化的繁荣、传承与发展提供了坚实的保障，也展现了古人强大的治理能力。

黄河文化中的精神要素。黄河文化不仅包含了丰富的物质文化和制度文化，还体现了黄河流域人民特有的精神风貌和独特气质。黄河流域的先民在与艰苦、恶劣的自然环境斗争的过程中展现了巨大的创造精神、开拓精神和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以及崇德尚品、融合包容的具有强大生命力、博大精深的精神特质而形成的意识形态，成为激励中华民族不断奋勇前进的重要动力。这种精神在远古时期以神话传说的形式流传下来，成为中华民族精神谱系中的原始民族精神。历朝历代都将治理黄河作为兴邦安民的大事。与黄河水患的斗争过程就是黄河造就中华民族坚强不屈的品性和顽强生命力的过程，也基于此，黄河逐渐成为中华民族的文化符号，黄河文化也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中起着培根铸魂的作用。在历史传承过程中，黄河文化兼容并包，不断吸收和包容其他地域文化，例如涵盖自然观念、生命观念、道德观念等的价值观念体系，各地风俗人情，所构拟的对美好世界的想象和传说，表达共同情感的神话、戏剧、诗歌、舞蹈等多种文化表现形式，成为中华文明的核心组成部分，孕育了光辉灿烂的中华文明，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包容度和开放度，始终吸引和引领着无数中华儿女奋斗不息、顽强拼搏，积累和传承着丰富的中华民族集体记忆。

黄河文化中的精神根髓，就是我们历来传承的“美美与共”的融合精神、自强不息的斗争精神、与时俱进的创新精神等的最集中的体现，这些都承载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根和魂。传承、弘扬和发展黄河文化就要以黄河文化精神为核心，推进黄河文化遗产的系统保护，讲好“黄河故事”，唤醒文化自觉，坚定文化自信，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凝聚精神力量。

二、黄河文化的观念变革与文化抉择

对于中华民族来说，黄河文化是流域文化，更是民族文化，承载着中华民族从部落到国家、再到统一的多民族国家，转型中国从崛起到危亡再到复兴的全过程，这种文明的延续在世界文明史上也是无可替代的存在。而黄河流域的文明在近代也发生了一次巨大的转型。黄河文化以农耕文化为代表，农耕文明与草原文明构成了黄河流域的两种主流文化形态，其中，以农耕文明最为典型。农业耕种是当时黄河流域最主要的生产方式。在中华民族漫长的发展历程中，黄河流域的先民与艰苦的自然环境不断斗争，逐渐形成“天人合一”的自然伦理观。黄河文化是黄河流域的先民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交往、交融的文化汇集。近代以来，以工业文明为代表的西方文化开始传入中国，与以黄河文化为主体的中华传统文化不断碰撞和融合。两种文明不断交织、碰撞、融合，促使传统的黄河文化向近代的黄河文化转型。归根结底，这是一个由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转型的过程。

在历史的长河中，各民族在黄河流域繁衍生息，孕育了灿若繁星的中华文明。黄河文化的形成、发展历史也是中华民族生存、发展的血泪奋斗史，因此黄河被称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她承载着苦难，也为她的后世子孙积蓄力量，塑造自强不息的伟大精神品格。几千年来，黄河流域凝聚的民族精神，早已深入中华儿女的血脉和骨髓，成为中华民族的根和魂，至今依然以其不竭的精神力量赓续中华文明，继续镌刻中国历史的发展轨迹。

随着时代的发展，黄河文化与时俱进、博采众长，黄河文化逐步实现了现代化转型，实现了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融入了现代文明，黄河流域逐步实现科技化、工业化、商业化、城镇化、生态化。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深入挖掘黄河文化蕴含的时代价值，讲好‘黄河故事’，延续历史文脉，坚定文化自信，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凝聚精神力量”。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中国文化源远流长，中华文明博大精深。只有全面深入了解中华文明的历史，才能更有效地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更有力地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三、黄河文化的教育传承

人类生存于文化传统中，而教育的使命与起点就是文化的传承与创新。英国哲学家与教育理论家怀特海曾经说过，完整而健全的教育不应当只是知识教育，而应当是一种包括知识在内的文化教育。教育应该充满文化精神、浸透浓厚文化气息，这种教育与纯粹的知识教育是根本不同的，它是知识教育的延伸、拓展和升华，目的是要使知识回归其文化，使教育回归其本原，从而让教育更加人性化更加富有成效。

为此，创造发展独立思考的环境及催化机制就成为教育者的责任与使命，努力让学生受到包括各种知识在内的整个人类文明的熏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全面发展的人。因此，充分发挥黄河文化时代价值、促进其传承发展是实现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也是我们每一位教育工作者需要承担的使命与任务。黄河文化的有效传承离不开科学的教育引导，需要构建系统化的教育传承路径。

一是要加强黄河文化协同研究发展的体制机制建设，强化区域内外的比较和借鉴。健全完善黄河文化育人的协同机制，打造黄河文化育人共同体。黄河文化育人工作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将黄河文化的物质内容融入青少年文化教育和人才培养过程中，引导青少年形成黄河文化认知，积极承担保护传承黄河文化的使命。在教育发展的新阶段，还可以利用“互联网+教育”的优势，构建黄河文化研究联盟；利用区域内的优势资源，进一步凝聚社会各界力量开展黄河文化专题研究，为未来黄河文化的创新发展提供理论指导。

二是要加强黄河文化的教育活态转化与创新，探索黄河文化育人的新路径、新思路。要聚焦黄河文化的核心要素，从精神、制度、物质、行为、技术和符号等不同角度和维度，结合当地社会经济发展情况，融合当地历史文化特色，推进黄河文化的协同育人机制，开发和实施高质量的黄河文化育人课程，有机融入校园文化建设，把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教育高质量发展战略落地落实。通过课题引领带动、课程系统开发、教学组织落实、教师素养提升、成果展示交流等方式，形成多维立体的黄河文化育人新思路，全方位、多视角、多领域探讨理论层面的黄河文化的时代表达、黄河文化元素的育人价值、新时代黄河文化元素融入学校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策略与育人路径，从实践层面探索黄河文化融入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机制、方式和策略。

在理念上，要深刻理解并牢牢把握黄河文化的根、魂和脉；要立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来看黄河文化的教育传承与创新；要做好黄河文化与其他文化之间的对话。在区域和学校实际探索中，要注重家庭、民族、国家、语言、精神、科技、制度、物质、艺术、行为等多种文明要素的内涵传承、挖掘、交流和创新；要注重人类在多类型文明形态中的理解、尊重、交流和共进，做到美人之美，美美与共；要注重在历史与现实、世界与本土、星空与大地的大格局中，充分挖掘、展示、体验多元生态文明发展中的生命内涵与张力。

在顶层设计上，要把握黄河文化的方向引领性。学校应聚焦特色地域文化和学校建设特色，做好文化育人顶层设计，制定建设性举措，明确职责分工，指导文化育人项目落实落地。要与数字技术、人工智能等深度融合，加强黄河文化育人的系统性研究与建设；要在黄河文化育人的关联性、科学性、规范性、专业性、创新性、永恒性和生命性上下足功夫。

在育人方式上，要树立明确而有特色的育人目标；要探索出具有黄河文化要素和特征的教学模式；要提升教师活化、转化黄河文化育人要素的能力，将黄河文化育人要素有机嵌入并引领特色学校文化建设。

三是要建构山东特色黄河文化课程，保障立德树人根本任务落实落地。课程是学校实施教育教学的平台，课程教材是推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的重要载体。需要统筹考虑课程目标、课程主要内容、课程实施等事关课程建设的一系列议题，通过课程化的方式，从根本上解决黄河文化育人落地的问题。

要深入系统挖掘黄河文化丰富内涵和时代价值，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沿黄河流域优秀传统文化。要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发挥润物细无声的作用。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课堂，组织中小学校开发丰富多彩的传统文化校本课程，充分发挥人文学科的作用，深入挖掘学科中蕴含的中华民族价值取向、审美情趣、道德素养和社风民俗等内容，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深深扎根在学生心中。注重学校、家庭、社会联动，以全环境、浸润式的教育，在内容、形式和方法上深度挖掘黄河文化的价值基因，有机融入学校教学和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之中，引导学生养成良好品德，促进知行合一。

在黄河文化教育课程资源的开发定位方面，教育承担着提升全民族文化自信的责任，要大力培育中华民族精神的根和爱国主义的魂。因此，黄河文化教育课程资源的探索和开发，既要回应国家大政方针政策的要求、顺应国家战略发展的需要，又要基于学校发展的实际，结合地域特色与地方发展需要。

在黄河文化教育课程结构方面，要厘清新时代黄河文化的内容结构和资源结构，内容里既要包含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中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又要包含革命文化和礼乐文化；既要重视黄河远古文明，又要充分利用器物、自然、技术、制度 、习俗、精神等丰富的黄河文化资源。

在黄河文化教育课程开发方面，要具备历史与现实、世界与中国、顶层与具化、区域与全域的视野，从价值、方法、治理、保障、评价等维度，采用跨学科主题式教学、项目化教学、融合式教学的方法，进行课程开发。

在黄河文化育人资源转化方面，从文化传承的角度，做好课程建设的“加、减、乘、除”，做好课程结构融合和聚变反应设计，让课程留得下、学得好、走得远。

在黄河文化教育课程实施方面，从课程实施的不同环节，如问题探究、体验、分享、批判、整合、反思、改进等方面强化环节链接。

黄河文化高质量育人，是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中的重要内容，是文化自信与文化繁荣的重要支撑，是建设教育强国的应有之义。我们必须将黄河文化育人工作视为塑造灵魂、夯实基础的重要工程，置于立德树人工作的重要位置。通过传承黄河文化、弘扬黄河精神，精准把握黄河文化育人的切入点与发力点，唤醒学生内心深处的文化基因，坚定他们的文化自信，努力培养出能够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合格人才。

（《山东教育》2025年1、2月第3、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