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位淘汰制”真是拯救教育的一剂良方吗

发布日期 : 2018-01-15 点击次数 : 来源 : 《山东教育》中学刊

山东省莒县第五中学   吴永梅

 

当下,教师面临很多压力,其中“末位淘汰制”是教师不堪重负的压力之一。

学校领导为了拯救“教育长期的落后局面”,为了“激发教师的积极性”,殚精竭虑地想一些法子本无可厚非,但是,引进企业所行“末位淘汰制”进教育,是不是科学,是不是行得通,还需要商榷。

某学校文件规定:所教学科处在末尾,停岗并扣罚绩效工资,集中到研训中心集中培训。且先不论以学生考试成绩给教师量化打分排名合不合情、合不合理、合不合法,就事论事,教育的“末位淘汰”是否切实可行?思忖一下:“末位淘汰制”真是拯救教育的一剂良方吗?

我们知道,教育的首要任务是塑造心灵,锻造人格,砥砺意志,提高修养,然后才是学有所成,或者是学有所得。抛开一切追分数,于学生而言,这和一贯所提倡的素质教育格格不入;于教师而言,这和所提倡的新教育背道而驰。新教育倡导:在教育中诗意栖居,做人师而不是单单做经师。如果以分定优劣,论位次行奖罚,其弊端一定大于其益处。那样,学生的负担势必明朗化。教师为分数个个赤膊上阵,为了争位次会不惜埋汰斯文,学生会沦为挣分的机器。可就是人人拼了命累得吐血地干,每一个学生的成绩不会一样,每个班级的量化不会一样,每个学科的考评标准不会一样,每一个老师的分数不会一样,只要有排名,就会有末位。而排在末位的,也许是那个最敬业、最有思想、最不会钻营、最为学生负责的教师。依据“末位淘汰制”而将其移位停职,合理吗?人道吗?

再说了,每个学生的天赋不等,心智发展有早有晚,而成就一个教师的天时、地利、人和又未必同时具备,这就难免有这样的现象:教学成绩平平的教师,也许最符合学生素质教育的要求;教学成绩优异的教师,往往是应试教育的时运者。为了分数,差生的待遇不言而喻,可是这样的学生里有爱迪生,有马云,有莫言,默默无闻的教师队伍里有伯乐。你要是用末位淘汰掉伯乐,这不是教育的春天,这是教育的磨难。

有一篇文章说得很好,教育是一种慢的艺术。教育既然是一种艺术,就应该摒弃急躁,摒弃急功近利的浮躁情绪,好好地陪伴学生走过花季,只有让他们在人生的春天里开好花,才能让他们在人生的其他季节里雍容大气地过一种很有尊严的生活。

而在“末位淘汰制”下挣扎的教师,尊严是否完整尚不可知,幸福将被架空,完美成为一种理想,诗意成为一种梦幻。由一群疲于奔命的追分人所引领的另一群追分人,那样的校园生活还会是“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的淡定从容吗?由一群忐忑不安的人逼着另一群惶恐不安的人“分分分”地狂奔,还会是寻找教育真谛、怀揣教育梦想的人吗?还会有为了诗意与远方“向青草更深处漫溯”的人吗?为了保位活命就忍气吞声的教师,会培养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英雄吗?当然,往往是空穴来风的、一点点绩效不会收买全部的教育人,但总会有人孜孜追捧,这会乱了教育的“一池春水”。

所以,“末位淘汰制”是一种赤裸裸的分数度量法。这是搅混教育春天的一阵蛙噪,是市侩哲学在教育的投射,是对“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古训的一次严重颠覆,是对教育的一次严重误导。教育的“末位淘汰制”,其实是违情、违理、违法的。

现在,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小学生中学生甚至博士生,跳楼的比例高得吓人,这就是高压下产品化教育的折射。难道,教育非得来个动刀动枪,撇开人文追逐利益,非得逼迫老师们也纷纷跳楼吗?现在,教师“边緣人”很多,身心疲惫者众。要不,国家免费且赠送岗位,为何许多高智商的人还是不肯报考师范类院校呢?从事教育,本身就是一种消耗大好年华、未必有立竿见影之效的人生阅历,若是成天不得安生,这口饭就很难吃了。更何况,假如一味地“杀鸡取卵”,祸害的不仅是一代人的青春,遗祸千秋万代的罪名也是成立的。

“末位淘汰制”是拯救教育的一剂良方吗?显然不是。如若硬行,那教室是作坊,教师是机器,学生是产品。那样,教育就“在歧路”,师生共沾巾吧。

朱永新在《致教师》第一辑“给我一个做教师的理由”中说“为自己赢得心灵的自由”。师师、生生都应该在一种相对自由宽松的世界里,达成一种亲密的合作。这样,胸中有春天,才有心思有力气去关注窗外的世界,才会“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们培养的学生才会摒弃小我而成就大我,才会用自主的眼光阳光地看世界。

教育,不光是培养学生如何健康地成人成才的活动。教育,也应当义不容辞地达成教师有尊严有诗意活着的愿望。给我一种底气,让我可以大声地说:教室是教师的课堂,教法是教师的教法,而任何教科书与行政干预都是在尊重教师自主教学的前提下使用和运作的。

 

(《山东教育》201712月第36期)


栏目导航 >